小姨娘不是长辈
她去找了黎煦之。
闭门一整天的人并不意外她的到来,霍予晚要是哪天不来找她才奇怪。
关系都这么好了,不来探病就太无情了些。
感染风寒是假的,卧床休息也是假的,黎煦之只是懒着应付闲在家里没事干的霍敛和霍干,顺便借此机会在房内偷偷练枪。
和姨太太们打牌能赢钱固然好,但还要忍受那时不时飘来的色眯眯的眼神,哪儿有在房间里练习枪法来的自在。
只是始终不能实战,她依照霍予晚教导的方法练了小半年,端枪不到一刻钟手臂还是会坚持不住。可要练习好枪法,稳准狠缺一不可,是以黎煦之虽然气馁,还是没有放弃。
霍予晚敲门进来时,她其实也正要出去。
闷在房间里一整日,又要避开其他人打扰,她谎称生病没胃口,一整天都没让人送餐食过来,只吃了昨天提前备下的一些点心。原本以为能挨得住,只是练枪也是要消耗体力的。
看到霍予晚手里端的白瓷碗,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圆滚滚汤圆,她迫不及待的拉着人进了房间。
“你亲自煮的?原来将军不仅上的战场,也能进的厨房。”
黎煦之已经先舀了一勺甜汤送进嘴里,热腾腾的汤食熨帖的她情不自禁眯起了眼眸。
“嗯。”
霍予晚应了声,见她吃的急,便温声提醒。
“刚煮好的,还是吃慢点,里面烫。”
黎煦之已经饿一天了,这一天净是吃些凉糕点又搭配着没滋味的茶水,两只手臂也是练得又酸又软精疲力尽,乍然吃到热食补充精力,她根本管不了那么许多。
咬开糯米外衣,细腻的芝麻馅在唇齿间溢开,又烫又甜。
她小口的哈着气,眸底被烫出一层浅浅水光,只脸上依旧是笑意不减。
“味道和我包的也好像,将军你……”
霍予晚知道她要说什么,见状只是摇着头倒了一杯温茶递到她嘴边。
“吃东西时还是不要说话。”
免得被烫到舌尖起泡。
黎煦之被堵了话头,含嗔带怨的看了她一眼,手上还是老实的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烫意被缓解,她也懒得再搭理霍予晚,不让说话就不说话吧,饿着肚子呢,谁稀罕和她说话。
只不过心里是这般腹诽,她吃着味道相似的甜糯汤圆,眸底的笑意却不减。
霍予晚又给她续了一杯茶,然后起身走到那根挂布靶的柱子前,伸手摸了摸。
又不发一言的坐回到黎煦之的对面。
此时已经是深夜,连佣人房都已经熄了灯,整个前厅后院,也只有这一间屋子还亮着。
半碗汤圆,黎煦之全部吃光,连碗中的甜水都喝的只余碗底。
她拿手帕擦拭着嘴角,又端起茶水抿了口,随后才看向对面的霍予晚,红唇轻抿含笑。
“我可没被烫到。”
语气像是炫耀,又像是带着得意和调笑。
“嗯,不错。”
霍予晚弯了下唇,认真点头夸赞。
意识到自己是掉进了她的戏弄陷阱,黎煦之低哼了声。
怎么说她也勉强算是长辈,霍予晚怎么不知道尊敬点?
咬唇盯了她一眼,黎煦之觉得还是不和小辈轻易计较。
口齿间还残余着那股汤圆的软糯香甜滋味,她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来自己被打断的那句话。
“你喜欢我做的汤圆啊?吃了一次就学会了?”
单手托着下颌,她笑意盈盈的望着对面的霍予晚,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欢喜,大抵是对自己的手艺被人认可的那种满足感。
她笑得这般动人,可霍予晚还是诚实的说了实话。
她知道什么样的反应才会让媳妇更在意。
表情淡然,她朝那白瓷碗看了眼,然后摇了摇头。
“我只吃过这一种口味的汤圆。”
黎煦之一听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椋城确实和她生活的地方不太一样,包括一些生活习俗还有饮食习惯。
汤圆,这地界是没有的。
“那、那也是好吃的吧,所以你才会学着做。”
她不死心,还是想从霍予晚嘴里听到一句赞赏。
看着她不自觉浅浅蹙起的眉心,还有眼底的那分执着,霍予晚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口。
“是做给你吃的,当然要学着你的喜好来。”
她就是不开口说一句喜欢。
黎煦之看着她那淡定的表情,觉得这块臭石头真是不会哄女人,她都暗示那么明显了,夸一句怎么了?
憋闷的朝她看了眼,黎煦之在心底碎碎念着。
又看到桌子上的那个空碗,她默了下,这口闷气又不知不觉的消散。
见她一直垂着眼眸不说话,霍予晚猜大抵是在生自己的闷气,她笑了下,桌上的修长指尖向前轻移,碰到那暖玉般的嫩滑手背。
温润触感传来,黎煦之擡眸看她,没说话。
“你练的枪法,演示给我看看?”
霍予晚同她对视着,声音轻缓。
黎煦之又低头看着她搭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寸指节,只这一会儿功夫,那块儿肌肤的温度就莫名升高。
半晌,她应了声。
尽管是一把木枪,子弹还是在几米之外准确的射击到靶面上,已经很接近靶心。
“不错。”
霍予晚把那枚子弹捡起。
“进步的很快。”
“那是当然。”
黎煦之对这句夸赞欣然接受。
“我每天都练的,就算没有老师监督,也不会懈怠。”
笑着嗯了声,霍予晚看着外面的天色。
“休息吧,明日我白天便来给你送吃的。”
她说着就要端起桌上的白瓷碗起身。
“先别呀。”
黎煦之拽住了她的衣摆,眉心浅浅的蹙着,语调带着几分抱怨和诉苦。
“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舒缓疲劳,可能是今天练的时间过长了,两条胳膊都酸的难受。”
她仰头望着霍予晚,眉眼间不自觉便起的姿态柔弱到惹人疼惜。
拉着人重又坐下,她带着霍予晚的掌心抚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里,还有这儿,又酸又痛。”
黎煦之还在垂眸认真的向她抱怨,边介绍边捏了捏霍予晚的手臂。
“你初时练枪应该比我还要刻苦吧,当时是怎么舒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