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人家气量大呢。”
两人对视一眼,笑着碰了一杯茶。
岐军从始至终都坚持的是一致对外,绝不挑起内部战争。
“不过,咱们之中,有人就没打过他们。”
喝了口茶,络腮胡军长咂摸着又开了口。
“姓霍的,人家一开始就只打瀛军。”
这次岐军赢了天下,他们这些人的地位可能会一落千丈,可霍予晚肯定是一升再升。
出了这么大的力,不得点赏才怪。
“谁让人家有先见之明呢。”
另一名军长阴阳怪气道,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喏,人来了。”
络腮胡军长捅了捅他的胳膊,低声提醒道。
霍予晚的身影在会议室门前出现,还不待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套套近乎,岐军的代表就已经笑着迎了上去。
微微颔首,霍予晚的目光在房间内扫了眼,并没有要入座的打算。
“孙首长,椋城军并云城军共四万人,全部表示愿意归岐,如今在城南驻扎,随时听候调遣。”
她一身常服,彻底褪下那套军装。
“日后,他们便是岐军。”
霍予晚把自己的元帅勋章递给了眼前的女首长。
自此,她不再是统帅两城的元帅。
被称为孙首长的女人闻言神情有些复杂,她看着霍予晚手里金光闪闪的勋章,没有接。
“霍元帅,您真的考虑好了吗?像您这样怀有大才之人,正是我们国家所需要的,您这次又立下重功,实在没必要……”
霍予晚是扳倒周渠的首要功臣,里应外合,她做了太多。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现在要退隐了。
国家平定就在眼前,她明明可以享受荣耀。
“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您不用再挽留。”
勋章随意放在了一旁的书架上,霍予晚礼貌的笑了下,随后转身离开。
“霍元帅……”
孙首长下意识追了出去。
宁静的深夜,一辆轿车停在路边。
驾驶座上,是那位女参谋长探着脑袋出来对她摆手打招呼。
后座位上,一位容貌惊艳的女人托腮朝这边看,对着正向她走去的霍予晚笑。
孙首长的脚步顿住。
这两人她认识。
一个是霍予晚的妹妹,另一个,是她的妻子。
她想起了从樟城往枬城赶的路上,霍予荣同她聊天。
她说自己想开个服装店,专门卖女人穿的衣裙。
原以为霍予晚当了椋城的大元帅她就能梦想成真,可椋城安定了,外面还有瀛军。
周边的瀛军打跑了,国内还有。
现在仅剩的几城瀛军都在被围剿,她可开心了。
她终于能开自己的小店。
是啊,以后没有了战事,她们可以过安稳日子。
……
轿车一直开到火车站,三人坐上了开往椋城的车。
一间普通的小包厢里,霍予荣躺在翻个身都困难的小床铺上,得瑟的翘着二郎腿晃荡。
“老大,咱去哪个国家度假啊?晟国行吗?”
她瞥着旁边的床铺,这俩人坐在一起,霍予晚正在帮黎煦之梳头发,一下一下的,动作透着股温柔劲儿。
霍予荣撇撇嘴,故意提起晟国。
周约就在那儿。
她就是见不得黎煦之比自己受宠爱。
闻言看了她一眼,黎煦之托着下颌笑了下。
“你想去晟国就去呗,这么大的人了,还非得跟着姐姐啊。”
这个电灯泡,本来能定两个包厢的,她非要挤过来。
“你……”
霍予荣瞪她,又去看霍予晚。
可霍予晚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气的霍予荣嘟囔着翻了个身面朝里,决定下车之前都不和这两个人说话。
“盖上点,别感冒了。”
一条绒毯劈头盖脸落在她身上,随之而来的是霍予晚冷淡的声音。
“嘿嘿。”
一道略显猥琐的笑声从绒毯下传来。
黎煦之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勾着霍予晚的脖子在她脸上吻了下。
盖上多好,不然想亲一下都找不到机会。
可怜的霍予荣还被蒙在绒毯之下。
……
回到椋城收拾了些衣物和金钱,三人登上了去往雪国的飞机。
在她们抵达雪国后的一个月,国内传来了喜讯,瀛军被彻底清除,一切终于安定。
霍予荣在这里开了个服装店,卖旗袍和传统衣裙,倒是引起一番热潮,每天忙的热火朝天。
黎煦之有时会给她提点意见,还充当了几次模特,往店门口一站,就是活招牌,硬生生把霍予荣设计的好一些丑衣服衬得顺眼了些。
不过大多时候黎煦之是不会给她帮忙的,她也开了个小店,专门卖绣品。
雪国的同胞很多,她就聘请这些人在店里刺绣,她自己是不动手的。
上次翻看了好几遍樾绣那本书,她绣出来的成品实在是不堪入目,难为霍予晚还整天装在口袋里用。
不过也算是越挫越勇,她不在店里绣,偶尔在家里还是偷偷用功。
好久之前给霍予晚量了次尺寸,说是要给她做旗袍,一直拖到现在,黎煦之终于要动手做了。
布料精挑细选,还要带上她的特色刺绣。
前几天和霍予晚逛了当地的植物园,里面有一株长的很有特点的花,黎煦之打算绣在送给霍予晚的旗袍上。
一朵小花,她从天亮绣到天黑。
拆了重绣,绣了重拆。
霍予晚刚从后院租赁的那块儿牧场回来,她养了几匹马,时不时会去看看。
“吃晚饭啦。”
她上楼,回到卧室,黎煦之果然还在窗边坐着,神情认真。
“等会儿,你过来看看,像吗?”
黎煦之把最新绣好的一朵花拿给她看。
霍予晚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又觑着她的神色。
“像吧。”
像就是像,不像就是不像,像吧是什么意思?
黎煦之蹙着眉,又嗔又怪的瞪她。
“那你穿上吧。”
霍予晚看着手里的布料。
“怎么穿?”
“围上啊,我看看合不合适。”
黎煦之兴致勃勃,上来就要扒她的衣服。
“……”
被推倒在床上,霍予晚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时有些失笑。
“哪儿有这样试衣服的?”
样式是没有的,一块儿布裹在身上就当试过了。
“怎么没有,我就爱看你这样试。”
黎煦之才不理她的抗议,手下一颗颗的解着她衣服的扣子。
“不吃晚饭了?”
霍予晚单手枕在脑后,笑着望她。
“吃啊。”
黎煦之眉眼含笑的低头,捧着她的脸颊吻上去。
……
狐族。
樱花林。
再次醒来,有人在这里等她。
“少司命大人。”
一身白衣的长发女子对她施礼,半化形的状态下,身后有九尾在空中摇晃。
“五殿下真是稀客。”
冷笑一声,霍予晚从树上翻身而下,翩然落地,粉白色樱花在半空中飘浮。
“我……刚被母亲从禁地放出来。”
白衣女子低声解释。
她犯了错,被关禁闭四百年。
四百年。
可黎煦之却因为她失掉了八百年修为。
九尾狐,只余下一尾。
不愧是未来的少族长,就是得族长疼爱。
犯了弥天大错也能轻易饶过。
霍予晚捏紧了指尖。
“三姐姐她……我能见见她吗?”
白衣女子小心上前走了一步,轻声问她。
“见她?”
霍予晚擡手挥掌,半空中出现四面云镜。
里面是四个小世界中的黎煦之。
“五殿下是要见哪一个?”
“这、这是……”
她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问你在天界的那位好夫婿吧。”
冷哼一声,霍予晚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随后,远处一道白光也紧跟其后。
“少司命大人,等等我啊!”
是刚刚化形成功的狐灵。
樱花林,只余下那道白色身影。
站在原地半晌,白衣女子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她要去问问母亲,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