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晚，予晚……”
小心的摸向她的脑袋，黎煦之原本还庆幸没摸到什么伤口，直至掌心触碰到她的额头，指尖感到一阵温热的湿润。
车窗的雪渍掉落，透过阴沉的天光，黎煦之看清了霍予晚额前不停滑落的鲜血。
“予晚……”
颤着手把两人身前的安全带解开，黎煦之双臂用力抱起霍予晚往车下走。
她的眼镜早就在颠簸时不知掉落在何处，视线有些模糊，黎煦之却浑不在意，只步子不停地抱着霍予晚朝救护车快步跑去。
小腿上有一道伤口在淌着血，不知是在车上什么时候剐蹭到的，可黎煦之一点也不在乎，急促的呼吸让她的面色几近苍白，唯有抱着霍予晚的手臂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
霍予晚额头上的伤口经过简单的包扎之后，便乘坐直升机同其他人一起被运到了北域省的第一人民医院。
这次的事故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应该就是霍予晚了。
就连那几位年纪比较大的老干部都只是被磕碰导致轻微的脑震荡，只有她一个人被撞得头破血流还昏迷不醒。
她被送进手术室时，黎煦之就等在门外。
来不及更换的衣物上还沾染着化掉的雪渍和泥土，右手的掌心也染着刺目的红。
静站在手术室外，黎煦之唇瓣抿的紧紧的，直至身体陡然失力，只能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眼眶泛着红，她紧紧的攥着掌心那枚属于霍予晚的戒指。
大脑一片紊乱，一会儿想到两人订婚前一天的晚上，她接到霍予晚的求救电话，当时也是这样，头破血流的小姑娘躺在地上望着她……
一会儿又想到刚才在车上，霍予晚还握着她的手安慰她，骗她说自己没事……
一想到这些，黎煦之就觉得呼吸有些沉重，心尖疼到几乎喘不过气一样。
……
手术一直持续了四个小时，期间黎粲和薛云都打来电话问过情况，黎煦之握着屏幕已经被摔碎裂的手机，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霍予晚被推出手术室，医生说额头上的伤口是二次重创，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需要后续观察。
黎煦之苍白着脸点头，在看到霍予晚的额头再一次缠绕上熟悉的纱布时，几乎是有些想落泪。
霍予晚是在第二天上午醒的，刚醒就察觉到额头上熟悉的钝痛。
无奈的蹙了蹙眉，她想伸手摸一下，指尖才刚动弹就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握住。
“醒了？”
“老婆……”
尽管还没睁眼，霍予晚在听到这道声音时就下意识咧开唇笑。
“老婆，你没受伤吧？”
当时晕的太匆忙，霍予晚只来得及检查一番黎煦之的脑袋，一时没留意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事，只有小腿上有一道轻微的剐蹭，已经处理过了。”
黎煦之按耐下喉间的哽涩，温声同她解释。
“那就好，老婆你别太担心我，我虽然身体弱了点，但命挺硬的，你看我上次受伤那么严重都没事，这次肯定也是休息几个月就好了。”
霍予晚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用力，忙笑着宽慰她。
“……嗯。”
按了下床头的呼叫铃，黎煦之弯腰靠近，摸了摸她的眼尾，下意识忍着眼底的热意在上面吻了下。
霍予晚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又在被这个吻烫到后下意识停住。
她舔了下唇，指尖轻轻勾住黎煦之的指尖。
“老婆，虽然我接下来说的话肯定会让你担心，但是你相信我，我还是可以康复的……”
“……”
黎煦之正要起身的动作顿住，她蹙眉担忧的望着霍予晚，很快，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那双精致漂亮的眼眸，自从睁开后，一直没同她对视过。
“你的眼睛……”
脸颊霎时失去血色，声音也不由自主含着轻颤，黎煦之握着她的指尖更是无意识的用力。
“老婆，你相信我，我能康复的，我不会一直是个小瞎子……”
霍予晚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猜测应该是这次的撞击导致的视神经受损。
本来身体就弱，现在还变成个小瞎子，霍予晚哀叹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
没多久，医生便过来给霍予晚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和她猜测的差不多，是轻微的视神经受损导致的暂时性失明，不用多加干预，等脑袋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后，这种症状也会逐渐康复。
医生离开后，霍予晚便牵着黎煦之的手一直轻声宽慰她，不知情的还以为黎煦之才是那个病人。
“就是可惜我们的婚礼可能又要延后了，我可不想连老婆你穿婚纱的样子都看不到……”
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霍予晚一边捏着她的指尖一边嘟囔着遗憾。
“没关系，婚礼什么时候举办都可以，只要你没事就好。”
黎煦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尾没忍住带了些湿润。
她悲伤的情绪实在太明显，哪怕不能亲眼看到，霍予晚却还是敏锐的察觉。
“老婆……”
一只手摸索着向前，霍予晚想抱抱她，中途就被黎煦之给及时握住。
“别乱动，你还在输液，想做什么就告诉我。”
闻言霍予晚舔了下唇，她勾着黎煦之的小指，笑的轻软。
“想抱抱你……”
黎煦之抿唇没忍住又红了眼眶，她放轻动作小心翼翼的靠近，虚虚的压在霍予晚上方。
“能感觉到吗？我在抱着你。”
握着她的另一只手，黎煦之轻轻吻了下她的唇角，低声开口。
“唔……感觉不太明显诶……”
霍予晚笑着用自己没输液的右手揽住了她的腰肢，结结实实的把黎煦之按在自己身上。
“你慢点……别压疼自己……”
黎煦之不敢靠她太近，昨晚帮霍予晚擦身体的时候就发现她身上有好几处青紫色的磕碰。
尤其是腰腹，因为当时车子的倾斜，霍予晚整个人都是靠安全带被固定住，所以即使是隔着一层厚实的衣物，她身上也依旧被勒破了一层皮。
“可是抱不到你我会心疼诶……老婆……”
软声埋在她颈间撒娇，霍予晚轻易说一句情话就能让黎煦之投降。
察觉到她的沉默和有些急促的呼吸，霍予晚抿唇无声的偷笑着。
又用唇瓣慢慢的摸索着靠近黎煦之的眼睛。
“老婆，你没有戴眼镜吗？”
发现少了一层阻隔，霍予晚疑惑的开口。
“嗯，镜片在车上摔碎了，还没来得及配新的。”
低声解释着，黎煦之眉眼温柔又心疼的注视着她无神的双眼。
“这样啊，那等我出院了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嗯，好。”
黎煦之点头应下，仿佛霍予晚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掌心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霍予晚凑近，轻轻舔了下黎煦之的眼尾。
“你是不是偷偷哭了？老婆……”
没有说话，黎煦之垂眸注视着她额前被包裹的厚厚的纱布，心尖酸涩。
“我不会有事的。”
唇瓣在她的脸颊轻蹭，又轻柔的在她的眉眼之间一下下的亲吻。
直至把黎煦之眼尾的泪意抹除，霍予晚才咬唇笑的撩人的靠近她的耳畔。
“老婆你只能在床上被我欺负哭，在别的地方哭我可是会忍不住也欺负你的～”
耳根红了个遍，黎煦之用指尖捏住了她的耳垂。
虽然知道她是在故意不正经调戏自己，但黎煦之还是配合的回应。
“等你能再次看到我再说。”
“哼……我看不到也能欺负你。”
霍予晚得意的扬着眉梢放大话。
抿唇无奈的笑了下，黎煦之看着她已经逐渐染上困倦的眉眼，轻轻的用指腹摸了摸。
“困了就睡吧，我陪着你。”
“那老婆你上来抱着我。”
因为药物的作用，霍予晚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但还是握着黎煦之的手往自己身上拽。
“会压到你……”
黎煦之犹豫着想拒绝。
“不会，老婆你这么瘦，快点～”
霍予晚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软声催促，黎煦之无奈只好半躺靠在她身旁。
霍予晚的脑袋抵在她的胸口，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腰间，一边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一边还说着自己许久之前的遗憾。
“老婆你不知道，上次我住院的时候就想让你这么抱我了……”
闻言黎煦之垂眸看她。
“发烧那次吗？”
“不是……”
霍予晚摇了摇头，又指指自己的脑袋。
“是上次磕到这里的时候。”
“可是那个时候……”
黎煦之抿唇看了她一眼。
“那个时候你并不喜欢我。”
前一天晚上黎煦之接到她的电话时，还以为霍予晚是想悔婚的。
更何况，那天应该也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那时候是我傻嘛……”
霍予晚低声心虚虚的解释。
“要是早知道我老婆人这么好，又这么漂亮，我早就答应了，说不定我还会倒追你呢……”
她迷迷糊糊的说着这些话，却不经意给黎煦之心中留下涟漪。
如果两年前的那天校庆，她在晚会结束后主动去认识霍予晚，也许她们会更早在一起……
靠在床头，黎煦之不知不觉想的深入，却不防被睡着了都不忘占便宜的霍予晚给咬了一口。
“……”
低头无奈的看了这个小流氓一眼，黎煦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