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理想是辅佐将来的皇帝,探花觅鹿会开了之后天下局势也会差不多明朗,她会尽快做出选择的,再迟她的理想要做不成了,到时候周明润不是未来皇帝……”林德沉默下来。
“师父你说了,尽人事,听天命。”赵小路拉住林德的手,语气有些恳求,“我跟着他一点点打拼到现在,我觉得就算他当不成皇帝,我陪他走到最后,也算尽了情义,断了念想。”
林德过了好一会嗯了声:“我知道,你把握好分寸就行。”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林德目光越过层叠交织的林叶,周明润大营选的位置很好,易守难攻,坐在高处更可眺望到远方的道路与土黄色的田地边角,山风吹荡。
赵小路闭着眼,久违地觉得全身心的放松,平时憋屈在心里的情绪一股脑泄出来了,像扔掉了很多沉重的包袱,什么都没有了,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林德还在想。
他脑海中浮现出在探花觅鹿会上见到的那些玄门大师对花说谜的一幕幕。
那些机锋话语与玄门百般玄妙知识密切相关,绝非能用浅显的年岁去生搬硬套。
但同样的,这样打机锋也并非那些大师们的本意,只是因为在“天机不可泄露”的压迫下为求自保不得不做的委曲求全,如果算的方向答案一致,他们的话语机锋指向性也必然会高度一致。
谁将是未来的天下共主?林德忽然焦虑起来,回忆着,思索着各种谜语机锋的共通性,感觉似乎朦胧中抓到了什么眉目,眉心忽然剧烈疼痛起来,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几乎忍不住痛哼出声来。
他揉了揉眉心,舒了口气,觉得自己因为赵小路的境遇变得焦虑实是不应该,天道没那么容易好窥探的,哪怕他有灾厄神格撑着也不行,气运倒霉起来不是闹着玩的。
他手指轻轻拂过赵小路脸颊,糙了……估计在军营能保持住没体味就很难得了,想打理妥帖什么的很难,只是小路人还年轻着呢,年轻人脸糙得和四五十岁的一样的,显老,这怎么行?
他觉得为他做点什么,小路又不是说以后不娶媳妇,不注意点仪容保养可不行啊。
找机会和时间,给他配点面脂什么的……他想着。
时间一晃而过,赵小路自觉只是浅眠了会,醒来却是日落黄昏,霞光穿过林叶照在身上,身上犹余一下午日晒风吹的余温,当即有些慌张起来,担心自己这么久离开会耽误什么事,搞得林德有点生气:“我看着外边呢。又不是有什么大军打进来了,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就离开一下午,那老营会哗变不成?”
赵小路有些惭愧,想了会憋出一句:“老周他还说要摆接风宴呢,师父你去不去?”
“去,肯定去。”林德神色缓和下来,帮他理了理发髻,嗔怪:“你脸也太糙了,改日我找人配个面脂方子,擦擦,不要害怕被人说娘什么的,仪容是需要打理的,保养得好点,日后找媳妇也能看得过去。”
赵小路脸瞬间红了,小声说:“师父,我没想过那事。”
“没想过又怎么了?”林德捏了一下他脸颊,啧啧:“糙得跟砂纸一样。你自己摸摸,来摸摸,你自己摸自己脸什么感觉?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真是的,这才多少岁啊,你想年纪轻轻脸就皱得跟皴树皮一样么。我给你配面脂,配好了以后一定记得每天入睡前洗脸涂抹,听到了没有?”
赵小路老老实实:“知道了。”
晚上接风宴只有四人规模,五菜两汤,都是照顾汤东骏的口味做的清淡炖或小炒菜,分量略少,周明润坐首席象征性地动了两下筷子,林德觉得这桌菜做得还蛮不错的,只是因为宴席礼节,也没吃多少,就汤东骏吃到了许多口味正宗的家乡菜,颇为高兴,桌上的菜大半归了他,夸赞厨子手艺不错,是他同乡罢?周明润笑着说正是,素知先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故特意从先生故乡请了有名的厨子来操办,以后就专负责先生饮食。
周明润和汤东骏交谈,也没忘冷落了林德和赵小路,半开玩笑式地说看了小赵的环境知道他过得不错吧,是否放心了?林德笑着说我确实是放心了,徒弟上受周公信任,下受将士爱戴,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一番半真半假的交谈下来,接风宴慢慢熬着结束,周明润送三位出门。林德和赵小路一块回军帐,林德马上肚子叫起来,嘀咕:“吃宴真麻烦,小路你吃饱了吗?”
赵小路也没吃饱,他吃的量和周明润差不多:“我叫厨子做点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