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两清就两清了。”程意驰冷道。
“我们还是谈谈吧，”周逍语气清淡，但不容置疑地说，“四哥，你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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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程意驰盯着终端上的文件，唇线紧绷。
五年前，程意驰在沙金高层召开了秘密会议，宣布生物基因技术已经泄露，立刻调整发展方向，放弃技术保密，转而改组公司，大力推广应用他们的技术。
这期间，他们同斯曼达投资公司深度合作，沙金出技术，斯曼达提供资金和聚道，双方合作，短短2年沙金就在阿斯特洛贝快速站稳脚。
得益于斯曼达在联邦政府有着深厚的人脉，这五年沙金不论是经济规模，还是人员规模，都扩张了不止一倍，顺利得不可思议。
而现在，周逍给了他一份股权转让书——斯曼达19%的股权。
整整19%，拱手送给他。
他诧异地审视着周逍：“你疯了。”
周逍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我带了律师来，大约2小时，就能完成基本的转让手续，后续会有专人跟进。”
他的语气就像是去商场买了一只包那样简单。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程意驰目光锐利。
周逍的人生目标就是报复沙金，为此不择手段搞到了沙金的源代码，程意驰这五年大力推进生物基因技术的普世化，就是为了应对周逍将来可能得报复。
我拿到了市场，你有代码又有什么用。
然而，左等右等，他没有等来周逍的报复，却等到了股份转让书。
程意驰憋屈而且恼怒，就好像他拼尽全力地挥拳，却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那些事，我并不后悔，”周逍说，“但是我还是想要补偿你，思来想去，你什么都不缺，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个了。”
“虚伪。”程意驰挤出两个字。
周逍被程意驰辱骂，竟然也没有生气，他带着回忆语气地说：“小时候，我经常偷听父亲和他朋友的谈话，讨厌他们的惺惺作态和冠冕堂皇，但是等我长大以后，我发现我也如此。”
“如出一辙的虚伪和可悲。”周逍自嘲道。
程意驰受够了周逍这个死样子，像个虔诚的悔过的罪人，这算什么？
你认错，你道歉，你补偿，那么我就要原谅吗？
“四哥，现在就收下吧，否则等我离开之后，转让程序会很麻烦。”
“我不需要——”程意驰干脆地关闭了终端，“我还会让徐琢终止跟斯曼达的合作。”
这个决定相当不明智，大概率在股东大会上通过不了，但程意驰现在就是嘴硬，不愿意落下风。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周逍有些无奈，“不要再置气了，我向你保证，里面没有任何陷阱，我只是单纯的，”周逍顿了顿，寻找措辞，“想要给你点什么。”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育！”程意驰忍无可忍。
周逍的笑容凝滞在脸上，随后他自己调节好了情绪，甚至闲情逸致地开了一个玩笑：“看来这份礼物是送不出去了，我的律师这趟什么活都不用干，但我照样要付他薪水。”
周逍心平气和，程意驰却心浮气躁，不想再和他待下去了，和周逍一见面，他自以为的坦荡就消失不见了，还是很烦，还是容易暴躁，看来五年的时间还不够长。
刚刚过中午，死盐星的天昏沉得像是傍晚，压抑，沉闷，让人感到消沉和不舒服。
天光从窗外散射进来，日光映着周逍霜雪般的侧颜，他静默地坐着，程意驰忽然觉得这个人疲惫而且可怜。
程意驰的心脏蓦然一缩，像被一根铁丝箍住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撂下一句话：“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周逍在他背后问道：“四哥，你对徐时远发誓，会永远保护他的儿子，你做到了，可是为什么对我说的，就不作数呢？”
程意驰站住了，许久都没有回答。
他知道周逍的心结是什么。
在坎帝纳的星际航海酒店，那是很久之前，他不喜欢周逍玩弄权术，怕他玩火自焚，但最后妥协，对周逍说“反正我会看着你的”。
程意驰无比清楚地知道，他当时是认真的，打算陪周逍蹚那摊浑水。
可是为什么不作数了呢？为什么能容忍徐琢，但容忍不了周逍。
周逍想要一个答案，程意驰给不出，他深吸一口气：“不为什么，你既然选择了要自己要走的路，就干脆利落地走，别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让我看不起你。”
除了爱情，程意驰还有更重要的责任，比如沙金，对周逍也是如此，比如他复仇的使命。
那么就各凭本事吧。
周逍听懂了程意驰的言外之意，他看着窗外，有些寂寥地说：“其实我很想再在死盐星看一次烟花，可惜，还有2个小时星舰就要返航了。”
周逍按照既定的计划离开了，在死盐星人的欢送中，巨大的联邦星舰缓缓升空，直到那影子消失不见，程意驰还有些恍然。
周逍真的就这么走了，干脆利落得让他有些诧异。
或者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周逍还会再做什么纠缠，但周逍仿佛真的只是来简单地参加旧友的婚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