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朕喜欢什么，沈大人不知道？
顾孟凝眼波流转间藏着万千算计，偏要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对贺云珵笑道：“宏图伟业谈不上，就是有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计划，不急，酒还没喝呢，良夜漫漫，咱们边喝边说。”
她回到桌案前落座，执起青玉酒盏，酒液在月光下泛起涟漪。
“佳节良夜，阖家团圆，你们是朕最亲近的人，旁的不多言，这杯朕敬你们。”
四盏相碰，清音袅袅，待其余三人饮尽杯中酒，却见顾孟凝的杯盏分毫未动。
什么意思？
贺云珵好奇地看着她，只见她将酒盏推到了沈檀面前，指甲在盏沿敲出清脆的响，“太医要朕养身子，不宜饮酒，这杯沈掌印替朕喝了吧。”
沈檀垂眸望着晃动的酒液，月光在杯口凝成一道银环。
她喉颈微动，一饮而尽。
林霜序玉箸悬在鲈鱼脍上方，“身子怎么了？不舒服么？”
顾孟凝托腮而笑，衣袖滑落，露出腕间缠枝莲纹金钏。
“没有不舒服，太医说了，龙体康泰才能有健壮皇嗣，朕得为将来的小太子做打算。”
贺云珵银箸落在玛瑙碟上，与林霜序四目相对，俱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
什么小太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顾孟凝的小腹。
纤细平坦，没有半分孕相。
这二人又齐齐转头看向沈檀。
沈大人……应该不太可能让皇上有身孕吧。
哪来的太子？
“想什么呢你们！”顾孟凝笑得摇曳生姿，“还没怀呢，现在是准备阶段，待选妃大典后，郎君们入宫伴驾，皇嗣还不是说来就来。”
世人皆道男子花心，原来这女子得权得势之后，贪图的也还是这些艳俗事。
贺云珵一副看戏的表情，对顾孟凝道：“皇嗣的确是大事，可皇上才刚登基，朝中诸事还不安稳，这么着急充盈后宫，繁育子嗣，不怕精力不够用么？”
顾孟凝耸耸肩，“朕也没办法啊，是掌印大人说的，女子称帝，无数人虎视眈眈，皇嗣一日未果，人心便一日不固，所以朕要加紧时间，选妃立后，让天下人安心。”
她斜倚着靠背，指尖轻绕上沈檀绣春刀的穗子，“对吧沈掌印，你是这样与朕说的吧？”
沈檀沉了一口气，没有回答，算作默认。
大概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贺云珵看热闹的兴趣愈发浓厚，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又问顾孟凝：“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选妃？这天下男子比美的场面，我还没有见识过，到时可否去现场观摩一番？”
“当然可以啊。”顾孟凝爽快道，“你来，兄长也来，你们帮朕一起选，就要那容貌英俊、身材高挑的，懂不懂诗书不重要，能哄朕开心就行，多选一些，后宫三千，都住满了才好。”
贺云珵笑得很没礼貌，大拇指一竖，“皇上果真是……女中豪杰啊。”
这话怎么听也不是夸人，林霜序在旁轻声道：“闭嘴。”
贺云珵识趣地点点头，把嘴闭上了。
林霜序将鲈鱼脍夹在顾孟凝碗中，“尝尝。”
他有意要结束这胡闹的话题，顾孟凝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把鱼送进嘴里，没心思地咽下，又跟沈檀说话：“对了沈掌印，朕不是让你在奉都先挑几个相貌好的送进宫来，给朕解解闷吗，这都几日了，挑好了吗？”
沈檀面色不太愉悦，“没有。”
顾孟凝不满，“怎么这么慢？”
沈檀深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入宫之人，需得经过慎重考量，岂能轻易推举。”
顾孟凝满脸的找茬，“那请问沈大人是什么标准考量呢？你确定你考量后的，就是朕喜欢的吗？”
沈檀也有些压不住情绪了，擡眼回问：“皇上喜欢什么？还请与卑职明示。”
“朕喜欢什么沈大人不知道？”
“卑职愚钝。”
“知道自己愚钝就不要总对朕指手画脚。”
“卑职不敢。”
“你不敢吗？朕看你是太敢了，连朕跟谁生孩子都要听你的旨意。”
“我没有让皇上听我的。”
“考虑皇嗣这话不是你说的？”
“是皇上问我的。”
“沈掌印，是你先说有官员上奏，让朕充盈后宫，为以后做打算的，不然朕会问你吗？”
“那奏疏我批完便收起来了，是皇上非要问我上头写了什么。”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都不带停下喘口气的。
贺云珵和林霜序在旁围观，大概听明白了。
有官员劝谏皇上做长远打算，考虑皇嗣问题，皇上问了沈大人意见，对方给的却是她不爱听的答案，以此两人便杠起来了。
怪不得从进门到现在，这二人互相都不曾有个笑脸。
眼看着顾孟凝是炸毛了，话也不想跟沈檀说了，袖子一挥，“你走，朕的事不用你管！”
沈檀也不再与她争辩，霍然站起身，玄色飞鱼服在月光下泛起冷意。
才迈出两步，袖摆便被金线绣的龙纹死死拽住。
顾孟凝拉着她，怒冲冲地问：“你干什么去？！”
“不是让我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