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粉尘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虹彩,叶云天踩着生锈的钢筋跨过四号反应堆废墟时,盖革计数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他防护服内的恒温系统自动将温度调到最低,却无法抑制掌心的冷汗——根据时间管理局的警告,1995年4月26日的切尔诺贝利,将诞生一个足以扭曲时空的“辐射奇点”。
“陆明!你在吗?”他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在混凝土结构中激起回音。远处传来皮鞋踩在碎玻璃上的声响,转角处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身影,防辐射徽章在胸前忽明忽暗,像一枚即将熄灭的恒星。
“别过来!”那人大喊,叶云天这才看清他手里握着一枚掌心大小的金属球,表面布满量子态的纹路,“他们在燃料棒里植入了人类基因,我必须阻止这个畸形的结合!”
盖革计数器显示辐射值突破上限,叶云天的防护服面罩自动切换成防辐射模式,眼前的世界变成幽绿色。他认出对方是编号-11的关键人物:陆明,理论物理学家,2000年因“辐射病”死于北京,临终前烧毁了所有手稿。而此刻,这个本该在五年后死去的男人正站在反应堆废墟中央,脚下是用同位素标记的神秘符号。
“把装置给我!”叶云天向前半步,靴底碾碎一只变异的蟑螂——它的甲壳上有梅花状的荧光斑点。陆明突然露出苦笑,防辐射徽章的指针指向最深的血红色:“你看这废墟,像不像宇宙的胚胎?每个原子都在歌唱......”他举起金属球,裂缝中渗出淡蓝色的光,“他们叫它‘普罗米修斯之火’,用切尔诺贝利的辐射余烬点燃可控核聚变......”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叶云天这才注意到陆明的实验服下摆染着血迹,顺着裤腿滴在符号阵中,将铀-235的标记染成暗红色。那些符号突然发出荧光,与金属球产生共振,废墟顶部的钢筋开始扭曲,仿佛时空本身在呜咽。
“他们用我的基因做稳定剂!”陆明后退时踢到一个铅盒,里面滚出十二支装着蓝色液体的试管,每支试管上都贴着梅花标签,“五年前青海湖的湟鱼计划,根本没停止......”他的声音被辐射干扰得断断续续,叶云天却如遭雷击——2018年北极冰川下的半人半鱼生物,正是这种基因融合的产物。
直升机的探照灯扫过废墟,八个穿着防化服的身影从天窗跃下,他们胸前的梅花纹臂章在辐射尘中若隐若现。陆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金属球上,蓝光与红光交织成诡异的茧。叶云天这才发现他防辐射徽章的卡扣已经陷入皮肤,周围的组织呈现出结晶状的变异。
“时间修复者,对吧?”陆明擦去嘴角的血,露出释然的微笑,“我在2045年的时间残片里见过你,这个徽章......”他扯断徽章的挂绳,带血的金属片飞向叶云天,“是打开Ω组织实验室的钥匙......”
爆炸来得毫无征兆。叶云天被气浪掀翻在地,透过破损的面罩,他看见陆明在蓝光中化作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微型的核聚变反应堆。那些梅花纹试管在高温中炸裂,蓝色液体渗入辐射尘埃,开出一朵朵荧光龙舌兰。
当他在隔离区医院醒来时,防化兵正在清洗他的防护服。军医掀开他的病号服,露出左肩处的皮肤——陆明的防辐射徽章嵌在肌肉里,边缘长出水晶状的辐射结晶,纹路与青海湖冰面上的裂痕分毫不差。
“奇怪,”军医举起手电筒,“你的白细胞里有纳米机器人在清除辐射,这技术至少领先我们三十年......”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枪响。叶云天踉跄着扑到窗边,只见三只狼形生物正在撕咬警戒线,它们的皮毛泛着蓝绿色荧光,瞳孔里跳动着核聚变的微光。
2045年的北极监测站里,叶云天盯着全息屏幕上的红色警报。可控核聚变已经普及全球,但西伯利亚隔离区传来的画面显示,一群体型是正常狼三倍的生物正在突破量子屏障,它们脊背上的梅花状发光器官,与1995年切尔诺贝利废墟中的荧光龙舌兰如出一辙。
“第7次时间修正失败。”助手递来最新的辐射数据,“1995年的基因污染指数比历史线高27%,变异生物的线粒体中检测出人类基因片段......”
叶云天摸向左肩,徽章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半透明,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蓝光。他突然想起陆明临终前的笑容,以及金属球爆炸前瞬间,自己视网膜上倒映的画面——Ω组织的科学家们站在反应堆顶端,他们的防辐射徽章组成完整的梅花图案。
隔离区传来新的通讯:“狼群正在啃食核聚变反应堆,它们的牙齿能吸收中子辐射......”话音戛然而止,屏幕上闪过一片血红色。叶云天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已经与皮肤融合的徽章,金属表面浮现出一行俄文,那是用辐射刻痕写成的诗句:
“我们把太阳囚禁在试管里,
却忘了阴影会开出带刺的花。”
走廊尽头的防辐射门突然自动打开,穿堂风带来细微的声响。叶云天转身时,看见一个穿着1995年款防化服的身影闪过,那人腰间挂着十二支蓝色试管,每支试管上的梅花纹都在发出微弱的心跳般的光芒。他追过去时,只在墙上发现用辐射尘埃写的公式——那是陆明手稿中被烧毁的部分,此刻正在墙面上自动分解,宛如时间本身的灰烬。
盖革计数器的嗡鸣突然变调,叶云天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正在墙上生长,边缘呈现出梅花状的锯齿。远处的核聚变反应堆传来不祥的震颤,仿佛某个沉睡的远古存在正在苏醒。他握紧拳头,徽章边缘的结晶刺破皮肤,渗出的血液在地面汇成新的符号——那是切尔诺贝利废墟中未完成的时空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