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
药烟缥缈,银针映光,朝紧致细腻的肌肤中扎去。
床上还在长开中的英气少年眉宇间出现一丝痛苦,旁边的人都静声守候着。
坐在凳子上的老医师扶起袖子,从针囊中再取出一根,正要向少年胸前再扎一针时床上的人倏地起身一把掐住了老医师的脖子,将人困在臂下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
“你们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床边几双黑黝黝的眼睛都一时惊滞了,这怎么突然就醒了?
“少侠不要害怕,”站在床边一身正气的男子开口道,“在下张之纪,现任燕国监察御史,曾受纵云山恩惠。这次两位侠士被困皇宫,为报答恩情特将两位侠士救了出来。”
祁明渊眼神阴冷透露着不信任,紧紧掐着臂下人的脖子以示威胁:“和我在一起的人呢?”
“你是说剑圣大人吧,”张之纪言语镇定道,“少侠昏迷小半个月了,剑圣大人一直守在你床边了,刚刚大夫忘了些东西,剑圣大人轻功快便去取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祁明渊这才仔细看说话的这个人,隐约觉得熟悉:“张之纪……你是不是曾经被追杀到纵云山过?”
“正是,”张之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祁少侠还记得?”
祁明渊慢慢放开手中的人:“有些印象。”
当时他才成为褚隐尘徒弟不久,对外界的一切都很敏感,记得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
“我师父他没事吧?”祁明渊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褚隐尘。
“剑圣大人也受了很多伤,不过都不算严重养了几天便差不多了。”
“多谢。”祁明渊表情冷沉,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张之纪看着祁明渊敞开的衣领间的伤口:“少侠还是好好躺着大夫再为你疗伤吧。”
“劳烦。”祁明渊躺到了床上,身上许多处都是渐渐结痂的可怖伤口。
张之纪看着都跟着肉疼,亏得这少年表情还那样平静。
这时外面传来数声脚步,几人往门口看去,接着就见着雅青色长衣的褚隐尘。
床上的人眼睛一亮,转而又渐渐蓄起泪水,虚弱可怜地叫了声:“师父。”
褚隐尘的目光立即被他吸引过去,快步走到床边:“明渊你醒了!”
“嗯,”祁明渊望着褚隐尘,担心地问了句,“师父你还好吧,没有事吧?”
“我没事,”褚隐尘坐到床边,言语温柔,“你怎么样?”
“疼,”祁明渊说着带起了哭腔,手脚都不能动一下的样子,“好疼,全身都好疼。”
褚隐尘眉心微皱,握住祁明渊的手安抚道:“一会儿吃点止痛的药。”
“嗯嗯,”祁明渊噙着泪,乖巧地点了点头,“师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差点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也是鲁莽,”褚隐尘话中责怪着,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怎么这样蠢,又非三头六臂,竟然独闯一国皇宫。”
祁明渊挪动着手指勾住褚隐尘的手:“可是我担心你。”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燕国皇宫那群人确实做了些卑鄙的事,到现在褚隐尘体内的那些毒素都没完全逼出去。
“现在好好养伤,不要想其它的了。”
褚隐尘说完准备抽开手,祁明渊却紧紧扣住了,柔弱又可怜地看着褚隐尘:“师父,我好疼,这儿也疼那儿也疼。”
但他们之间模模糊糊的异样关系,再加上褚隐尘心境又有了许多变化,他没办法自在地握着祁明渊的手。而且还有这么多外人在,也很不合适。
张之纪似乎看出他们在这儿有些打扰两人,开口道:“医治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下去了,剑圣大人你们有任何需求对外面吩咐一声就行。”
褚隐尘点头道:“多谢。”
“应该的。”张之纪拱手后,带着众人离开了。
“师父,”祁明渊与褚隐尘十指相扣着,将他的手拉到脸边轻轻蹭了蹭,“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祁明渊这次差不多真是死里逃生,身上无数伤口失血过多,再加上背后那一箭穿出的大窟窿,要不是张之纪带他们医治得及时,怕是无力回天。
而想到这里褚隐尘就后怕,也很后悔,他不该为了自己的逃避而抛下祁明渊跟白挚他们走的。他该思虑更周全些的,不该以忽视应对祁明渊。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问题,要是真的再也见不到祁明渊了,褚隐尘想,或许他也……
“师父,”祁明渊眼见着褚隐尘神情逐渐变严肃,不知道他又逼着自己苦恼什么去了,“你在想什么了,明渊身上还疼着了。”
褚隐尘立即回过神来,拿出袖中的小瓷瓶,这就是刚刚让他去取的止痛药:“等等我先去给你倒热水。”
“好。”祁明渊这才勉强松开他的手。
房间内什么都齐全,水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换,保证它是热的。
祁明渊眼睛跟着褚隐尘的背影转着,这次醒来他明显能感觉褚隐尘对他的态度有了许多变化,也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排斥他的亲近了。这让他在心中不禁有了些小奢望,这个人或许,是不是可能,喜欢上他了?
“能坐起来吗?”褚隐尘端着热水到床边问道。
祁明渊努力动了动身子,然后摇摇头:“有些困难,手都像断了。”
“会没事的。”褚隐尘摸摸祁明渊额头安慰了一声,然后放下杯子坐在床沿边,扶着祁明渊靠进了自己怀中。
褚隐尘细心地吹了吹杯中的热水,将药倒在掌心中喂给祁明渊:“小心烫。”